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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先苦后甜,我們膽子真大生三個孩子還欠一屁股債》
十幾年前,農(nóng)村里家家戶戶種棉花。棉花能夠賣到三百塊錢一擔(dān)(五十公斤)。由于信息還不是那么發(fā)達(dá),那時候還沒有微信。只有電話。但是十里路上無真話,有的人這樣說有的人那樣講。我們收農(nóng)民伯伯家的棉花,再倒賣給軋花廠,賺點差價。有時候差價都賺不到,就賺點運費。
一天掙個一兩百塊錢,我們夫妻兩個人,還帶兩個孩子,開一輛二手的三輪車。遇到飯點,人家客氣留我們吃飯,我們就在人家吃飯。
跟討飯的有什么區(qū)別。老公開個三輪車,咚咚咚,冒著黑煙,爬坡很吃力。三輪車?yán)锶麧M了棉花。有幾次我坐在敞篷三輪車頂上,壓車?粗藁〞粫袈湎聛。如果掉一蛇皮袋在路上,被人家撿走了,搞不好就要虧本了。
十幾年前,還沒有村村通水泥路。都是沙子路?涌油萃,高低不平,有水凼巴。三輪車裝棉花,堆的很高,那左右搖晃起來,感覺要側(cè)翻了!要側(cè)翻了!咦!它又正過來了。我坐在車頂上,又不敢喊,怕擾亂了孩子他爸開車的心情,怕他慌亂。左右搖搖晃晃開到軋花廠。如果三輪車側(cè)翻了,要把我甩出去老遠(yuǎn)。
這樣的時候,我選擇自己坐三輪車頂上。兩個兒子一個坐爸爸褲襠里。一個坐副駕駛位置上。那個二手的三輪車是手扶拖拉機(jī)形狀的,不是方向盤的。扶龍頭要有把力氣咯!不然掌握不穩(wěn),龍頭直抖。還有時候三輪車裝三四千斤爬坡,頭重腳輕,車龍頭都翹起來了。
想想,我們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。拿命換錢。窮的卵子打板凳響!
為什么那么窮呢?我們兩個農(nóng)民,種兩畝田地,無行無業(yè),生三個孩子。還貸款辦養(yǎng)雞場,雙胞胎出生那年,養(yǎng)雞場被大火燒了個精光。然后又借錢,再建。他心有不甘啊!曰:“在哪里跌倒的在哪里爬起來!”[呲牙]
后來經(jīng)過實踐反復(fù)證明,爬不起來!
養(yǎng)了十籠雞,虧了八籠,一次保本,一次賺了萬把塊錢。耗時五年。
終于欠下一屁股債,借不到錢了。親戚朋友借高了。別人看見我們都繞道走。生怕我們又是來借錢的。除了債主上門討債,我們家鬼吊不上門。窮的旁魚腥。
眼見馬上進(jìn)臘月,我們兩個商量一下,出去轉(zhuǎn)轉(zhuǎn),常言道:“行走三分利,坐吃山又空!”
雙胞胎三四歲,一個坐我腿上,一個兒子坐他爸爸褲襠里。咚咚咚!我們一家四口開三輪車出去收棉花。我們想,一天賺二十塊錢也是好的!
閨女在上小學(xué)三年級。
我們住昆山邊養(yǎng)雞場棚子里。離學(xué)校七八里路。姑娘步行去上學(xué)。
郵遞員小李跟我講,他看見是我閨女,都帶她好幾次,把她送到學(xué)校門口。郵遞員他騎摩托車送信到鎮(zhèn)上去。別看我們家窮,人緣挺好的。不曉得,他們都為什么喜歡我們?大概是同情吧!
我們夫妻收棉花,農(nóng)民伯伯大媽們,留著賣給我們,不賣給別的棉花販子。
有十斤二十斤都賣給我們。價錢也不跟我們計較。老公說多少就多少。
是他們太善良了,鄉(xiāng)里鄉(xiāng)親的,知根知底的,看我們拖三個孩子,算是“扶貧”了吧!
收棉花到周家村,小桂的媽媽從菜園地里,摘南瓜放我們車上,砍地里的甘蔗給我兒子吃。
收棉花到孫家村上,大姐把樹上的石榴撿大的紅的摘了送我,一滿滿方便袋。她說掉地上爛了可惜了。吃不完,根本吃不完。我講你摘了到街上去賣錢?
大姐講:“我才看不中那幾個錢呢?丑死人的!再說我還沒得那閑功夫!
收棉花到窯包子村,大媽煮兩個雞蛋給我雙胞胎吃。還有橘子,還留我們吃午飯。而且她們家的棉花就留給我們。只賣給我們。別的販子去問,她只說沒有棉花;蛘哒f沒有功夫,搪塞過去。
我們收棉花到朱橋,大伯清理螃蟹塘,把塘里的大鯽魚給我們帶回來。
孩子他爸也是很棒的人,見風(fēng)使舵。談判高手!
長山村有一個夾食的老頭子,棉花堆在家里好多天了,來幾波棉花販子,他都不賣。
老公硬是從田間地頭把干活的老人家找回他家,他把棉花賣給我們,價錢還不比別人的高。他就把這個錢,讓我們賺!
可能老公長的漂亮些!兩個小帥哥也幫我們加了分!
帶出來的日子多了,小鬼頭機(jī)靈的很。看見農(nóng)戶家門上了鎖,我嚷嚷道:“有人嗎?收棉花咯!”
兒子屁顛屁顛地走在后面接腔道:“他家沒有人。”
一次我們開三輪車到了水陽唐家村。比較遠(yuǎn)的地方了。附近已經(jīng)被棉花販子地毯似地收了一遍又一遍。我們只好跑遠(yuǎn)一點咯。
老公多少年不見的高中同學(xué)曙光打電話找他。也不知道他哪里搞到孩子他爸的電話號碼的?
老公開三輪車往家趕。我想,他的同學(xué)找他,要見上一面。會不會看不起我們。拖兒帶女的,如今混的這副窮酸樣。
曙光開著奧迪很快在某個加油站處與我們見面。初見他,身材魁梧,一米八幾,實實在在的大帥哥!他大眼睛,厚嘴唇。厚嘴唇的人厚道!誠實。
他見面就喊我:“嫂子!”
然后掏出兩百塊錢紅票子,給雙胞胎兒子一人一張。
2009年一百塊錢能買多少東西!人家結(jié)婚我們隨禮也就送一百塊錢!
看見兩張紅票子,我眼前一亮!
兒子拿在手里,捏著百元大鈔的角,迎風(fēng)奔跑。
那天,收棉花賺了兩百塊錢,曙光給了兒子兩百塊錢,老公開三輪車看路面,地上有兩百塊錢,喊我下去撿起來。前后都沒有看見人,也沒有看見車。不曉得是誰掉的;蛟S是老天看我們可憐,賞個我們的也未嘗可知。
反正那天我們總共收入600塊錢。喜滋滋地,
發(fā)財了發(fā)財了!
是我媽說的“吃蘿卜吃一截剝一截”。
欠的債慢慢地還。
2024.11.17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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